189、重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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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钰浑浑噩噩了许久。直到时间晚去, 餐厅要关门,终于有服务生犹豫着上前敲门,询问:“白先生?”

白嘉钰蓦地回神。

他觉得冷。森凉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稍微一动,就要哆嗦一下。

这会儿听着服务生的声音, 白嘉钰咬牙, 心想: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怎么可能!

至少现在,他还是唐修彦的未婚夫。

唐修彦说,过上几天再谈解除婚的事情。他说的“几天”, 至少不会是今天、明天——来得及, 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白嘉钰蓦地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推门离开。

因他蓦然推门的动作, 外面的服务生低低惊叫一声,脚下踉跄, 险些摔到地上。

白嘉钰用余光看到了, 脚步微微一顿,到底没有回头。

他快步走出餐厅,准备回家与母亲商议对策。

白嘉钰的考虑, 唐修彦是一概不知。

前两天, 妈妈刚善意地调侃过自己与未婚夫的关系。如今骤然要解除婚约, 饶是唐修彦,也有点头疼。

他离开餐厅之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时间很晚,但也有许多部门没有下班。唐修彦到顶层时,甚至看到了正在整理文件的秘书。

这会儿轮值的正是前天晚上, 陪唐修彦熬了整整一夜的青年。有了那晚的经历,唐修彦记住了对方的名字、面容,也知道,对方比自己小了两岁。几年前通过校招进入唐氏集团,短短数年间,一路从基层部门往上攀爬,来到唐修彦身边。

其中固然有遇到伯乐的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青年自身能力出众。

唐修彦历来欣赏这样的人。

见了唐修彦,方知翡显得惊讶,起身打招呼:“唐总,晚上好。”

唐修彦说:“还在加班?”

方知翡弯唇笑了一下。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增加了沉静气质。如今灯光映在镜片上,隐隐遮住青年眼中情绪。

他说:“唐总,浮空城那边,李总、周总他们看了咱们新发过去的资料,都说想再当面谈谈。”

唐修彦松了松

领带,“可以,安排时间吧。”

他一路往自己办公室走,方知翡就拿着文件,跟在他后面。

唐修彦也不是第一次深夜加班。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听方知翡汇报工作的时候,唐修彦还随口问了句:“晚饭吃了吗?”

方知翡:“……”沉默。

唐修彦皱眉,说:“给你叫个晚饭。”

方知翡:“好的,唐总。”

一边说,一边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唐修彦桌上。

等到方知翡离开,唐修彦独自一人坐在桌后,翻阅秘书留下的东西 。

他不讨厌繁重的工作,甚至有些喜欢。无论是对各个项目的评估,还是对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的梳理,在唐修彦做来,都并不让他困扰。偶有挑战,更是让唐修彦生出一种征服的血脉偾张。

——说到底,之前为什么觉得必须有一个伴侣呢?

大环境摆在那里,的确有些事情需要另一半来完成。可看沈家主,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依然单身,也未有什么困扰。

不,说“单身”也不恰当,沈家主显然与他的秘书关系匪浅。

唐修彦想到这里,眼角又有点跳。

在这种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他是真的无意窥探。奈何沈家主把一切展露在明面上,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密地揽住秘书的腰。两人要离开时,唐修彦还好巧不巧,看到了兰秘书脖颈上的一个吻痕。

原先被领子压着,并不外露。但沈家主临走之前,随手理了一把兰秘书的衣领,藏在下面的秘密,就被看了个分明。

他难得走神。过了会儿,听见外间动静,大约是方秘书叫的晚餐来了。

唐修彦捏捏眉心,投入工作。

这晚,唐修彦在公司待到近十点。算算时间,回家时母亲应该已经睡了,唐修彦才放下手中的钢笔。

他是和秘书一起离开的。两人下电梯时,唐修彦信口问:“知翡,我记得,你也是京大毕业的?”

方知翡点头,“对。”

唐修彦说:“那你应该把我叫一声‘学长’。”

方知翡:“……”微微笑了一下,“唐总说笑

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唐修彦稍稍停顿一下,却也不算意外。

如果是一个同样出身世家的青年,哪怕只是小家族的旁支子弟,这会儿都会攀上来,把那句“学长”叫出口。

可方知翡是平民出身,哪怕到了唐修彦身边,一个秘书的职务,依然不算进入上层圈子。

如果一切顺利,再过十年、二十年,他或许能真正拿到上层递出的入场券。到那时候,再叫“学长”两个字,才算顺理成章。

这是某种不会表露在明面上的潜规则。认真说来,还是唐修彦先踩过线。

唐修彦稍稍停了停。他不至于因秘书的“识趣”而不悦,干脆换一个话题:“对了。对沈先生的那位兰秘书,你有什么了解吗?”能在秘书职务上待那么多年,而非被调去做其他更重要的工作。这么看来,兰渡应该也是平民出身吧?

从这沈、兰两人身上,唐修彦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另一种可能。可他还在斟酌,不知自己该不该偏离既定轨道。

方知翡自然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但这个问题不算难回答。民众历来对各大家族的爱恨纠葛很有兴趣,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娱乐。方知翡的注意点要偏一些,更关注世家们名下集团的运营情况,以及自己的老板候选人们的行事作风。

选择来唐氏工作,还是多方对比之后的结果。

听唐修彦这么问,他便开口:“兰秘书在沈总身边很多年了,工作能力很强。不过……”

唐修彦:“嗯?”

方知翡有点迟疑,说:“唐总,你是想要挖兰秘书过来工作吗?”

这不太现实吧?

唐修彦一哂,没想到青年会联想到这个地方。

要说在知道沈轶和兰渡的真实关系之前,唐修彦还对兰渡的工作能力有些心动。一个人,承担了相当于唐修彦身边四个人的工作量,还有余力学习其他领域的知识,甚至对着该领域已经做出名气的设计人员们讲解细节。

这么一个人才,哪怕多花四倍,不,十倍的工资挖过来,都是赚的。

但他现在知道了,兰渡不仅仅是沈家主的

秘书,还是沈家主的“内人”。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挖人,就是脑子不好了 。

唐修彦否认:“怎么会?”

方知翡仿佛是笑了下,算作捧场。

说到这里,电梯也到了。

唐修彦事先已经让司机下班,这会儿自己开车来,再开车走。

方知翡同样有车。两人简单道别,唐修彦先开出车库,方知翡紧跟其后。

这个点,马路上车子不多,但也谈不上空旷。

唐修彦的车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方知翡握着方向盘,等红灯期间,视线落在前方虚无的一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修彦到家的时候,白嘉钰差不多同样到家。

唐母已经睡了,白母却还在紧张地等着儿子的初战结果。

她已经接连给儿子打了数个电话,皆没有得到回应。这让白母隐隐有些不妙预感,如今见了儿子,预感成为现实。

白嘉钰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白母问:“白嘉钰,你怎么回事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这话落在白嘉钰耳中,就是更加清晰地告诉他,对于母亲而言,自己的价值仅仅是“唐修彦的未婚夫”。

等到这层身份有了消失的风险,白母的真实面目瞬时显露。

白嘉钰心中怒意弥漫,面儿上勉强压下去,说:“别说这些没用的!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白母听了儿子的话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生气于儿子对自己的忤逆态度,但又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这会儿哼哼了两声,“先说说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白嘉钰在沙发上坐下,手肘撑着膝盖,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则撑在额头上,疲惫地开始讲述。

当时心情太乱,他已经忘记很多细节。但最要紧的一点,白嘉钰记得清清楚楚。

“有人把我和项年的事情捅给他了,”白嘉钰原本松松垂下的那只手捏成拳头,“什么人啊,就那么见不得人过得好?”

白母听着,皱眉,“他知道了?结果你还……”

还“情真意切”地说了那么多。

在早已知道未婚夫与一个汽修工有

私情的唐修彦眼里,这岂不是把印象分拉得越来越低?

难怪唐修彦说要退婚了。

白母不可思议,转而开始和儿子同仇敌忾,愤愤地骂了两声给唐修彦递消息的人。

白嘉钰听着,逐渐不耐烦:“妈,我是来和你商量着怎么才能不解除婚约的。”

白母神色收敛一点,母子二人开始商量。

第二天,白母生病住院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白母:(恨铁不成钢)你可不能让别人趴在咱们家身上吸血!

白嘉钰:(警惕)我可不能让她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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