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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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行军中的一个夜晚,在一块宿营地上,战士们拣了许多草根,点起了篝火。簇簇篝火飘动着红色的、蓝色的火焰,火苗像绸子般地凌空升腾、飘舞,渐渐和夜色相融。一堆堆篝火周围聚集着很多干部战士,有的烧水,有的吃炒麦,有的烤衣服取暖,有的唱歌、讲故事。一会儿,毛泽东、彭德怀来了,著名文学家成仿吾也来了。他们把包袱、油布垫在地下,坐了下来。这是一场联欢晚会,洋溢着领袖与士兵的融融情意。彭德怀先开口了:“同志们,我请毛主席给你们讲故事好吗?”马上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毛泽东站了起来,他以浓重的湖南乡音,生动风趣的语言,讲述了几年来红军与国民党反动派作战迭克强敌的故事,使指战员们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和鼓舞。

进入草地后,周恩来大病一场。由于连续几天高烧,又没有吃东西,他的身体十分虚弱。按周恩来当时状况,不要说过草地,就是在平地上行军也难以坚持。周恩来被安排随彭德怀率领的作为后卫部队的红三军行动。怎么办?彭德怀心中十分焦急。思忖片刻后,他果断下命令:“抬!”他命令红三军参谋长萧劲光具体负责,组织担架队,实在有困难的话,宁可丢掉一些装备,也要把周恩来抬出草地!萧劲光决定从迫击炮连抽调人员组成担架队,把带不走的迫击炮埋起来。担架队分成几个组,轮流抬着病中的周恩来向草地纵深走去。陈赓自告奋勇,要求担任担架队队长。兵站部部长兼政委杨立三,不顾大家的劝阻,坚持要参加给周恩来抬担架。

草地上野草丛生,遍地沼泽,杨立三和战士们一道抬着担架,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战友们深切的关怀,周恩来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多少次,他挣扎着从担架上爬下来,却又被重新抬上担架。杨立三的双肩都被磨破了,脖子一歪,一阵钻心的疼痛,一走出草地就累倒了。

1954年,杨立三去世,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总理的周恩来,坚持要亲自为杨立三抬棺送葬。这是一种多么纯洁而又高尚的同志情和战友爱啊!

带伤参加长征的王稼祥,经过草地的艰苦跋涉,身体极度虚弱。但他心里却惦念着战士们。每逢天公发怒下起瓢泼大雨,他就像毛泽东一样把自己担架上的旧雨布扯下来,让警卫员支成小棚子,招呼大家挤在一起,度过草地的风雨之夜。

已经接近草地的边沿了,王稼祥发现大家的粮袋都空了,附近再也找不到可以充饥的东西。他让警卫员把他的粮袋拿出来,把里面仅有的一点存粮统统倒出来做给大家吃。

除了生活上关怀体贴战士外,王稼祥还从思想上关心干部战士的成长。由于长期艰苦行军,战士牺牲得很多,有些战士感到革命前途渺茫,思想上产生了疑问:这样没完没了地走,何时能到达目的地呢?何时才能再回到江西?革命何年何月才会成功?胜利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又是什么样子呢?每当碰到这样的问题,王稼祥总是耐心细致地做干部战士的思想政治工作,帮助他们正确认识形势,树立革命必胜的信心。一路上,他不仅鼓励干部战士坚持走完万里征途,更要求他们走好一生的革命道路。

在草地行军的队伍里,还有几位革命老战士以其乐观坚强、团结友爱的革命精神,给大家以很大的教育和鼓舞。

徐特立是红军大学的教员,近60岁,鬓发斑白,但他精神抖擞,和普通战士一样,肩上背着粮袋,步履坚实地走在队伍中间。

毛泽东见了问他:“老同志为什么不骑马呢?”

徐特立笑着说:“我的马背了三个有病学生(红军大学的)的行李,我走走,不要紧。”

在草地的路边,徐特立还捡起一些被丢弃的破草鞋和烂红布,待到宿营休息时,把草鞋上的布条拆下来,和破红布一起洗干净,将破红布缝成的一条裤子,穿在身上御寒;把布条重新编成草鞋,送给缺鞋的战士。

林伯渠在长征途中担任总供给部部长和没收征发委员会主任的重要职务,他的须发均已斑白,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身体消瘦,但精神矍铄,一路行军一路工作。他右手拄着手杖,左手提着马灯,在夜晚,每遇溪流沼泽,他便用手杖在前面指路,举起马灯照耀身旁的战友,不时叮咛着:“小心!小心!”

董必武、谢觉哉等老战士,也都精神振奋,不畏艰苦,迎风雨,忍饥寒,和大家一起长途跋涉,沿途不时为年轻战士们讲述革命故事,激励他们克服困难,勇往直前。

经过1周的艰难跋涉,右路军终于走出了草地,胜利到达班佑、巴西一带。

红一军政委聂荣臻和军长林彪到达班佑的前一天,给在后面的红三军军长彭德怀发了一份电报,请他统计一下红一军的伤亡人数。他们只知道自己的部队损失了100多人,并且已经埋了一些人,但还有一些人的尸体没有找到,无法掩埋。他们请红三军发现这些尸首后帮助掩埋。

10天以后,他们收到周恩来签署的一份报告:红三军找到并埋葬了400具尸体。

无情的水草和饥饿的煎熬吞噬了多少生命!但红军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了草地,战胜了自我。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出来的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又面临与张国焘无休止的北上还是南下的党内之争。

再次脱离险境

当右路军走出草地抵达班佑、巴西、阿西时,朱德、张国焘率领的左路军正在草地的平行方向朝阿坝一带活动。按照预定计划,左路军开进阿坝地区后应东进班佑,与右路军靠拢,共同向甘南前进。但张国焘到达阿坝后,拒不执行中央关于左路军向右路军靠拢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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