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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总归是要死了......死之前看看你,也是好的。【回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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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尘脸色微变。他一向以为,纪宁是个莽夫武将,谁知他心细如此,自己背后的小动作,竟然被他发现了?

"我说过,不要觉得我蠢,更别想将我玩弄在掌心。尤其不要,拿白清颜的安危与我做交易。冉郡王,既然你毫无诚意,我觉得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至于白清颜__那是我的人,我自己护得住。我不管是你,还是陛下,但凡想打他主意的一一先问过我纪宁手中长刀,同不同意吧!”

眼看纪宁要走,冉尘顾不得风度,急忙起身,

"纪将军!我确实有私心,但私心不过是想叫你帮我,并没有真的告密,害玉瑶太子深陷险境的不是我!”

纪宁停下脚步。

“言下之意,你知道是谁?”

"纪将军。那些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__难道你真的猜不到?那玉瑶老妇,可是在御使面前,狠狠地咬了你一口啊!”

蔓儿母亲那歇斯底里的嚎叫瞬间冲入纪宁脑海。是那女人?

纪宁将槽牙咬得咯咯作晌。那些玉瑶人,何止是趴在白清颜身上吸血,竟然还敢反过来捅他_刀?好,既然这样,就别怪他纪宁残暴无情!

冉尘见他脸色更为难看,却只字不提二人的同盟,不免有些心急。他呼唤了一声,

"纪将军。”

纪宁连头也未回,只是略微侧过身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冉监军,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从不需要什么同伴。更对你们皇室兄弟阋墙没什么兴趣。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做便是。我不告发你,你也别拉上我__至于白清颜,你离他远点。若再被我发现你去接近利用他,我不管你是什么亲王郡王,一样会找上门去弄死你。”

这话如此强硬,纪宁却说得平淡,语气都不带什么起伏。冉尘只能眼睁睁见他走出了马车。纪宁没有关门,寒风将车门吹得不住晃动,车内原本明亮的蜡烛都被吹得摇晃起来。、

冉尘一向怕冷,就算在马车中也是狐裘不离身。方才情急之下,这裘衣也滑落桌下。可冉尘却毫无反应,任凭寒风吹在他脸上,连额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堪。、

还是龙野起身,将车门关上了。、

“郡王殿下。”龙野用了最郑重的称呼,将冉尘被风吹乱的额发拢好,重新束在了脑后。然后捡起那狐裘,轻轻替冉尘披在肩上。、

之后,他才开口。

"您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将纪将军拉到自己这一边?

"您对纪将军有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冉尘唇角弯了弯。、

"龙野,连你也这样想。”

“”

“我知道王都内他们都说我些什么。明明是皇子,行事做派却轻佻浪荡,到处招蜂引蝶,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一一是不是?

“郡王殿下!

龙野抿紧了唇,轻声说,

“谁这样说殿下?告诉我,我去割了他的舌头。”

“你割不过来的。毕竟,连你自己,都觉得我是对纪宁留情了。”

这话声音很轻,龙野却只觉得被狠狠扇在了脸上,那样地屈辱与痛楚。、

“其实你是多虑了。我对谁,都没什么情。并不是我本性端贞,而是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有情。”冉尘说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

“我倒是很羡慕纪宁。肆意妄为,若是喜欢了谁,就可以为了那人什么都不顾,哪怕最后死了,也是

痛痛快快。

“”

“至于我

冉尘突然转过身,直直看向龙野。龙野还在替冉尘拢发。对上冉尘的眼睛,他手上是猛地一震,竟扯断了数根发丝。、

那双风流顾盼的桃花眼,此刻竟是通红的。像是一对可怜的兔儿眼,带着不容错认的疼。、

“我哪里敢对谁留情?我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龙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的手指还捏着那一缕头发,却慢慢抬高了,似乎想去碰触那双通红的眼。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可冉尘却偏了偏头,叫他落了空。

“你走吧。我该睡了。

龙野没有说话。他吹熄了车内的蜡烛,向外走去。出门前,他向后看了一眼。冉尘已经去掉了身上的罩袍,甚至连内袍都没有留。月光下,他赤裸的背清晰可见,一直撞进龙野眼睛里去。、

龙野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出去,关上车门。他将背靠在车门上,一点点滑落下去,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夜空。直到冉尘的呼吸悠长起来,他才慢慢站直,向自己的住处而去。、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对面站岗的亲兵看到了他,向他行礼。他点了点头,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冉尘,狼邺国最炽手可热的二皇子,当今陛下的小皇弟。尊贵无比,骄奢狡黯,多少达官贵族想讨好一番,都苦于无门路可接近的皎皎明月。

他的背上,纵横密布,满是伤痕。、

深深浅浅,刀痕鞭痕,针刺凿刻,连成一片。月光下看来,这密布的伤竟像是一副诡异的画。、

谁能在他背后留下这些?

或者说还能有谁?

纪宁回到马车中的时候,白清颜已经沉沉睡过去了。睡梦中他的神情十分平静,淡然中带着些英气。纪宁痴迷地盯着他的睡颜。这些日子,白清颜在他手底下,梦中都带着几分煎熬似的,何曾这样平静过?

纪宁忍不住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又坐了片刻,他从床边多宝阁的最底层,拿出一个黄梨木匣。若是失忆前的白清颜,一眼就会认出这东西。但他也不知,同样的木匣,其实纪宁有两个。那一个带在身边,装些要紧的疮药,这一个就收在最隐秘处,从不让旁人知晓。、

他解开机关,打开木匣。里面几个锦嚢包裹得严严实实,另一边放着一个干枯的松果。上面缺了半边,沾染许多褐色,像是陈年的血迹。、

纪宁将它捡出来,按在心口上。他闭上眼,那干瘪的松果仿佛成了另一颗心脏,在他心口跳动。他仿佛看到少年时候的热血快速流淌过去,将这松果也润得重新带有生机了。、

车窗外,也不再是一派坚冰雪景。四周似乎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松木,时不时跳出几只鹿。有小溪流淌而过,水流撞在鹅卵石上,快活地打了一个旋儿,带着其中游鱼也甩一甩尾巴,从半空跳起,又跃回水中。

那是他从苦寒的狼邺来到玉瑶的第一个夏天。、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个人。

就像喜欢这片富饶的土地,像喜欢这充满生机的松树林。第一眼见到他,他就喜欢上了他。、

白衣胜雪,乌发流淌在肩。身形挺拔,翩若谪仙。、

那是他供奉在心尖上的神衹。7

纪宁陷入了回忆。、

在第一次见到那人,与开口说第一句话之间,差了能有三个多月。这三个月里,纪宁其实已经偷偷看过那人无数次。那人常常来这里,从不带着旁人。可是直到那一次,两人无意中自光对视,他才脱口而出了那一句

“你是不高兴了吗?我请你吃鹿肉,你笑一笑好不好?”

谁知那之后,又是半年不见。再见面时,那人眉头紧锁,神色凄然。纪宁心中阵阵心疼,依然只敢趴在树丛间偷看。可是看到那人走火入魔,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却再忍不住,冲了上去。、

那时候他并无他求。他只希望那人开心,不要受苦。、

可惜这次,白清颜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相反,在分别时,那人一杆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叫他再不要出现了。

“下次再相见之日,大概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因了这句话,纪宁真的不再敢在那人面前露面。那人依旧时不时来后山练功,他也就偷偷地看着。一

看就是一整日,却不敢上去说一句话。就连他最初被派到玉瑶的身份 名伪装成猎户的斥候,都快要

忘记了。

直到那一次却是一个冬日。寒风刺骨,铺天盖地的暗云遮蔽了太阳。他裹着兽皮,看白清颜在一

处开阔山头上端坐。不远处,一只雪狼慢慢靠近了。

纪宁沉浸在回忆中。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清颜睡得不再安稳。那人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意识却再次沉入那婶不可知的梦境中去了。

这一次的梦境,依然在那后山中。梦中,有一个少年,在不远处的雪窝子里偷偷看着他。白清颜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似乎那人常常会这样偷看,他已经很习惯了。、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清颜辨认出那是猛兽靠近。但他体内真气运转正在紧要关头,贸然打断,反而会受些内伤。虽然不重,调理起来总归麻烦。所以他闭目端坐,加紧周转,料想背后那畜生动作之前,总该是能完事了。、

他却没想到,藏在雪窝中的少年动了。、

而身后的猛兽似乎也改变了目标。白清颜连阻止都来不及,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嘶吼,也不知是兽与人哪一个发出来的。他心中不由烦躁,却强自按捺下去,快速收功,站起身来。、

那少年浑身浴血,提着一只雪狼,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没事吗?”少年说,"这次,没有走火入魔吧。”

“”

“你总是自己练功,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得找个人给你护法啊。”

白清颜依旧没有答话。他的眼睛从少年的脸游走到他的脚下一一就在少年脚下,汪了一小泊血。几句话的功夫,那血泊越来越大了。、

“再不止血,你会死的。

“我知道。”少年笑了笑,"可我想再看看你。”

“”

“之前你说过,要是再见面,你就会杀了我。我看你不像信口胡说的人。总归是要死了死之前多

看你两眼,也是好的。

然后白清颜看到少年就这么晃了晃,倒在了地上。他的后背几乎被雪狼尖爪撕烂了,白清颜不知道,方才他是怎么能够在这剧痛下对自己笑出来的。、

他想扶起少年,却发现少年怀中滚出了个松果,掉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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