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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纪宁将军灭了玉瑶,是我最崇拜的大英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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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中,一座朱漆大门高高耸立,书有“大将军府”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牌區正悬其上。门两边,一对异兽相对,面容威仪萧杀。门边几名侍卫手持兵刃护卫。远远地,一个下等官员登门,送上一封拜帖,就告辞而去了。

管家捧着拜帖,一路到了宅邸内,偏堂前,才找到纪宁。、

纪宁正站在院中,望着门前高大的松柏出神。还没有到开春时节,那松树也有些枯槁,零零星星挂些松果,也都干枯破败。

__几颗破松树,几个破松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将军这次大捷回来,就跟着了魔似的,谁来请他交际都不去,只知道在那边盯着这些松树看。现在已经有人说他清高怪癖,再这样下去,将军的仕途可就完了!

管家心里犯着嘀咕。他的荣华富贵都系于纪宁一身,别提多着急了。可他知道纪宁现在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要被责罚。实在不敢造次,他小心翼翼凑上前去,

"将军,王都的百姓们联名上书,要给您建生祠。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万民伞就在门口这次征伐

玉瑶归来,将军,百姓对您是无比敬重。更难得的是,皇帝不但批了生祠,还亲自拿出五十两黄金,做了表率。现在百姓们就在门外,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管家啰啰嗦嗦一番话说完,满怀期待地等着。可等了半天,纪宁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将军?”?

管家试探地说了一句。纪宁依旧没什么反应,只顾着痴痴看那松树。、

“将军!”

他转到纪宁面前,又开了口。纪宁眼珠动了动,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低声问道,

“又有何事?”

“门口的百姓”

"不见。”

纪宁一口回绝了,叫管家一阵气闷。但他不敢多说,只能站在一边偷看纪宁脸色。这一看,却教他心头又是一阵焦虑。

纪宁面色发暗,两眼深陷__这也就罢了。回来后,将军夜不能寐,整个人是形销骨立,脸色能好看到哪儿去?可是他那双眼竟然是通红的,遍布血丝,看来就分外吓人。眼窝陷下去,眼珠子却发肿,看着像是哭过了几场似的。、

才一出现这个念头,管家就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这可是以冷血残酷著名的纪宁大将军啊!死人堆里打转都从不眨一眨眼,别说哭,大概娘亲死了,都不会叫他生出什么伤心吧。、

纪宁像是忘了他的存在,可管家的事项还没有汇报完。他小心说着,

"您看,这刘大人和王大人他们已经是第三次联名上拜贴了。再不去就不好了。不如”

"不去。”

“可是”

纪宁摆摆手。他看也不看管家一眼,面上几乎是麻木的,一点神情也没有。见他这样,管家不由道,

"将军。您今日,可用过膳不曾?”

“”

"不如我叫厨房给您预备点点心?”

"不用了。”

“可是不吃东西,您”

“我吃不下。”

若是以往,纪宁定了的事情,没人敢多嘴。但这一日,纪宁样子太过骇人,管家是真的急了,壮着胆子劝道,

"将军!您这是第几日了?晚间不能安睡,白日里吃不下东西还是要请大夫来看一看,不然怎么

吃得消?”

纪宁嗓子里短促地笑了一声。

“是啊。夜间不得安睡,白日里没有吃暍”他目光渺渺,不知看向何方。突然,他转向管家的方

向,“张管家,你说,要是在王都外的冰原上,方圆百里没有人烟,晚间没有一席可睡,日间没有一点食粮。这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又能去哪里昵?”

“这还能去哪里?”张管家有些莫名其妙,"若是落了这步田地,除了王都,也就没有去处可去了。”

“可要进王都,必须要有路引和行牒。若是没有这东西,进了城门就会被扣下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听

说有人私闯进城你说,他能长了翅膀,半夜里从城墙上飞进来吗?

“”

他?谁?管家是一头雾水。只好陪着小心说,

“这不管是谁,若是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只怕不是长翅膀飞进咱们王都,是早就冻死在外面了

吧?”

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自己面前那半人高的围栏拦腰碎裂,碎石粉末崩裂飞舞!管家吓得后退几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将将将军!

纪宁一手砍在石围栏上,将那围栏震得粉碎。他自己手掌也是鲜血横流,血一路滴到地面上。可他浑然不觉似的,须发皆张,像一只要吃人的狮子,怒吼道,

“你说什么?!”

管家吓得屁滚尿流。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平常一句话,是哪里触了逆鱗了?纪宁还在咆哮,

“谁说他死了!是那些废物找不到他而已!他躲起来了不肯见我!你再敢信口雌黄?你给我滚!

滚!”

管家根本不用他说第二遍,是连滚帯爬地逃走了。留下纪宁一个人,胸膛剧烈起伏着,一口浊气火辣辣地硌在肺中,叫他几乎要呕出血来。、

白清颜白清颜!你到底去了哪里!又藏在了哪里!

纪宁一只手狠狠握住那碎裂的石柱,满手鲜血都涂在了上面。是啊,他宁愿相信是白清颜躲起来不愿见他,却一点也不敢想另一个可能一一哪怕另一个可能,才是最大的可能。、

这诺大个冰原他能到哪里去?一点踪迹也没留下,那人竟然能够这样狠心,就这么抽身而去!就

留下自己一人,每日担惊受怕,苦苦煎熬!

纪宁只觉头疼欲裂,他知道这是长久缺乏睡眠的后遗症。可他却不愿回房间休息。只因为他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白清颜在尸堆中最后看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一一

当时只道那人是恨透了自己。可现在想来,那一眼,却处处带有不祥之兆

那人恨的人除了我,是不是还有他自己?他会不会不愿亲手杀了我,却能够下狠心一一杀死他自己?“张管家!回来!”

那管家已经走了一半,听到招呼,赶紧跑回来。、

"将军,有何吩咐?”

“你方才那拜帖上的刘大人,是总领王都内治安的刘提督么?”

“正是那位刘大人!他来递过几次帖子了,你都没有回复。再这样下去,同僚们还以为将军你目中无人,看不起他们昵。”

纪宁根本没接他的话茬。他若有所思地说,

“这样说来,若我想在城内外搜一个人,也只好拜托他了。是这样不是?”“是这样没错。

"好。”纪宁沉吟着,"他那拜帖上,写的是什么地方?‘今宵醉’?那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管家吞吞吐吐,不敢直说。纪宁蹙眉沉思片刻,依旧想不出来,索性不想了。将那拜帖接

过,草草看了一遍,他嘱咐管家道,

“算了,随便吧。你便替我回一声_一明晚这宴席,我可以去。”

狼邺的冬天虽然漫长,也总有终结的时候。北地的朔风渐渐被南来的和风压倒,坚冰也随之消融。

可白清颜所住的那间小屋,原本是间仓库。本就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在这倒春寒天气就更加难捱了。

这一日清晨,白清颜觉着身上发冷,还不住打着哆嗦。他心里知道是有些不妥,撕幵衣服一看,果然之前将将养好的伤口又开始有些化脓。、

这伤口不能任其发展,不然就难以收拾了。白清颜强撑着坐起来。取出疮药,给自己重新处置了一遍伤口。果然,是有些虚弱,他做完了这些,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门口咣当一声,有人踹开门走进来。日日如此,白清颜早就习惯了,连头也没抬。、

“白忘,你怎么还没起来?今天你弟弟要来的,你忘了?”

猜得不错,果然是万儿。她风风火火冲过来,嘴里一叠声地埋怨白清颜偷懶。但瞧了瞧他的脸色,她立刻住了嘴。

“怎么,又发热了?我说白忘,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这一场风寒多长时间了,还不好?”

说完她又旋风一样跑了出去。白清颜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能苦笑。、

他哪里只是风寒?是狩猎场上受伤未曾痊愈,一直拖到现在罢了。只不过万儿是个小女孩子,自己都在青楼里苟且偷生,哪有钱花在替他寻医问药上?白清颜也不忍心。所以,他不曾脱下衣服给她看这伤

说起来,能够从冰原上死里逃生,真是命大了。、

那日,他与原世子两个人在冰原上走,一个是身受重伤,一个年龄尚小,真是无比艰辛。本来就没有马,也没有食物,连一口热水也暍不上。原世子年幼,走到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后半程都是白清颜抱着的一一他虽然将前胸伤口死死勒住,但还是扛不住这样用力,又再次绽开了。、

尤其是夜深寒重,他怕原世子受了寒,衣物都裹在孩子身上。到自己这边,也就顾不到了。等到了狼邺王都,他是实在撑不住,敲开一户人家的房门,连话都没说完就晕倒在地。

他却没有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家”,而是王都里最大的青楼的后门。

可万幸的是,开门的是这万儿。万儿年岁不大,胆子却大,做事风风火火,十分泼辣。要不是她,白清颜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捡回来。、

只是不知这份救命的恩情,自己能不能报答?何时才能报答?

白清颜凝神想着,没注意到万儿去而复返。直到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递到面前,万儿的话也冲入耳朵,

“把这汤暍了,面吃了,就赶紧起来了!风寒而已,不要这样娇气一一来跟我们去晒晒太阳,说

不定就好了!”

白清颜从善如流,吃了东西,果然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时候,原世子也到了。万儿身份特殊,不能离开“今宵醉”半步。三人便躲在后院的假山上,遥遥看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

“万儿姐姐,那是什么?

白清颜顺着原世子手指方向望过去。

大街上,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最前头是十六个壮年男子抬着一方供龛,上面坐着一尊石像。远远看去,这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鞭。雕工虽然朴拙,却还算传神,只是他脚下还踩着一个东西,形态猥琐地跪在地上,做出求饶的样子,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是神祠啊。”万儿的眼睛亮晶晶地,死死盯着那尊石像。“老百姓供奉神仙,给他们建神祠。这一个,是个生祠一一活人建的祠堂,里面供的都是最厉害的大圣人,大英雄!你看这个雕像这样威猛,这是给纪将军供奉的生祠!”

"纪将军?”原世子懵懵懂懂地问,“那是谁?”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狼邺顶天立地的第一位大英雄了!”万儿的声音奇异的拔高起来,"就是他带着我们狼邺打了十年仗,最后灭掉了玉瑶国!他给我娘亲报了仇,给不知道多少狼邺人报了仇,还带回来那么多奴隶和战利品,从此以后,狼邺再也不会饿死人,更不会被人欺负了!他是我心里最厉害的英雄人物!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他脚底下跪着求饶的是谁Q

万儿兴致勃勃,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一片死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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