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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地宫奇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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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流云见那入口笔直向下,里面黑黝黝的也照不见有多深,轻声叫道:“前辈,小子这就下来了。”只听一人说道:“要下来便下来,废什么话。”听声音已然距自己有着相当的距离。

他生怕八•老走得远了失去了踪迹,一纵身跳了下去。也不知道这入口多深,忽而双足已踏上了实地,这一下非事先所料,足上使的劲力不对,撞得急了,双腿好不疼痛。只觉得这入口径直向下五六丈深,转而是一段狭长的甬道,只容一人矮身通过。待冷若霜几人全部下来后,几人便向甬道走去。

莫流云始终与八•老隔了两三丈的距离。四人只觉甬道向下倾斜,越走越是深入地下。不过一刻钟光景时分,那甬道已是仅能容一人直立行走,只是甬道忽左忽右,每走一盏茶时分,便会出现分向左右的岔口。每过一处岔口,冷如雪便用匕首做个标记。

再走片刻,甬道已可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忽而守陵八•老中的一人说道:“后面的小子可要擦亮你们的招子。”莫流云一颗心只怦怦乱跳,见前面八•老中的几人纵身下跃,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几人片刻间到了甬道的尽头,只觉手中火把的光亮被瞬间吞没,眼前竟是个硕大无比的空间所在。

八•老中的老二轻声叫道:“几位,这就请下来吧。”莫流云借着微弱的火光,见甬道口距地面尚有十余丈的高度,转身向冷若霜道:“我先下去,你们可要多加小心,等我信号再下来不迟。”冷若霜点了点头,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莫流云纵身一跃便到了地面上,昏暗中眼角一瞥,竟见斜后方一人张牙舞爪似忽要扑将上来,忙运易龙真气护住全身要穴,只等他身形微动便要出掌回击。哪知过了半晌,那人影竟纹丝未动。莫流云手中火把一照,却原来是座雕像,不由得虚惊一场,哭笑不得。

他一声唿哨,冷若霜、冷如雪欧阳皇甫四人也跃了下来。八•老中的老二凑了过来,道:“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吧。”话声刚落,又是一阵“咔咔…咔咔…”的机括运转声传来,几人忙运气护身,严防以待。哪知那声音刚落,几人眼前忽而一亮,顿时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莫流云揉了揉眼睛,见眼前竟是个园林,昏暗中也瞧不清楚到底有多大。亭台楼阁,假山林木,小桥流水,珍奇异兽不计其数。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雕刻而成,不过惟妙惟肖,当真以假乱真。

皇甫十四又是一声惊呼,四人齐齐转头,见身后的墙壁前,每隔丈余便立着一座雕像。那些个雕像直有真人大小,更奇的是每一座雕像都是神情饱满,栩栩如生,或嗔或怒,或喜或忧,或抿嘴而笑,或双目圆睁。就连衣冠服饰,袖领束带也是一应俱全,其装扮果然并非今人,更像是唐朝的官员。

莫流云见了前面一雕像,不禁暗暗好笑,心道:“适才将要偷袭之人便是你这厮,嘿嘿。”更为惊讶的是,每个雕像的头顶处,都发出晶莹的微光,便如仲夏时节的萤火虫一般,只是这光芒更加柔和圆润。原来,每个雕像的顶部,都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中,也甚是明亮了。

四人借着微光,见眼前的墙壁上绘瞒了彩画。有的画一些女人手舞丝带,在翩翩起舞,有的在弹琴吹箫,有的在摘花弄蝶,有的在写字看画。这些个女人大多穿着襦裙,有一些衣襟敞开,裸露出半个酥·胸。有一些更是只穿个贴身小衣,肥美白嫩的胸·脯整个裸·露在外。更有一些在贴身小衣外,披了件薄如蝉翼的大袖轻衫,下着拖地大摆长裙,粉颈、香肩、玉臂、背部与小半个胸脯,整个的胴·体在薄纱下隐约可见。

这些个女人,无一不是容貌俊美,绰约多姿,雅韵娉婷,丰腴白嫩,在忽明忽暗的光照下,说不尽的春光四溢,香艳无比,真是十分诱人。这场景,当真便是“慢束罗裙半露胸,蝉纱半掩疑雪晴。”

晚唐诗人李群玉,有一首赠给当时歌妓的小诗,名曰《同郑相并歌姬小饮戏赠》,诗曰:“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风格只应天上有,歌声岂合世间闻。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不是相如怜赋客,争教容易见文君。”说的便是这般景象。

还有一位叫周濆的晚唐诗人,也写过一首《逢邻女》,诗曰:“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莫向秋池照绿水,参差羞杀白芙蓉。”看来,这周濆的邻居也是位妩媚勾人,香艳无比的美妇了。

莫流云一行五人,一生之中何曾见过这等奇观?何况,还是在地下。几人不由得对修建陵墓之人,更增几分钦佩。再往上看,每隔三丈左右便有一处洞口,只是不知通向哪里。更不知如此这般的亭台园林和壁画珍馐还有多少?

冷如雪伸手在适才下来的甬道口正下方做了个标记。抬头又见上方的穹顶,也是镶嵌着数不尽的珍珠玛瑙,玉佩翡翠,在夜明珠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宛若群星闪烁,星河灿烂,让人叹为观止。几人只瞧得呆了。

只听八•老中的一人干咳一声,道:“这些个有什么好看?咱们弟兄们早已瞧得腻了。还是快快动身吧?”莫流云脱口而出道:“去哪里?”那人道:“当然是去皇帝的陵宫了。那里面的宝贝才是真宝贝呢。”

几人这才起步前行,只是一双眼睛仍不舍得离开。冷若霜却是一声冷哼,心道:“狐狸果然露出了尾巴。”转头瞧了瞧大姐,冷如雪已然会意。这才同几人前行。几人都是身负绝顶武功之辈,如此这般竟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园林的尽头。见前面又是一条狭窄的甬道。这甬道长不过三丈,甬道后又是一座园林。园林中的物事,墙壁上的画像,穹顶上镶嵌的珍奇异宝与前面一座园林也是大同小异。昏暗中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才走到这园林的尽头,见又是一条不过三丈的甬道。甬道后又是一座园林。

几人越走越是心惊,以几人的武功才智,无论是江湖上的哪一派都足以应付得来。但此时行走在这幽深封闭的地宫中,纵然艺高胆大,也不免一颗心怦怦乱跳。因为稍有差错,便会永世葬身山腹中,做了武则天的陪葬。

几人跟随八•老又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八•老忽而停滞不前。莫流云顿时警觉,见八•老中的老大,在一尊石雕佛像前仔细端详。莫流云凑上前去,见那尊佛像面带微笑,微微颔首,似有点头称赞之意。这佛像周遭另有许多佛像。有的双手合十,有的双手相对,右手置于左手之上结禅定印。有的或拇指食指扣圈,其余各指伸展结说法印。有的右手上举至胸前,掌心向外,五指伸展施无畏印。但无论结何种印,手指总是顺随自然,唯独眼前这尊佛像左手下垂,掌心向内,食指竟直直指向地面。

若不是莫流云观察仔细,倒是不易察觉。那老者会心一笑,转身走到佛像后,也不知做了何手脚,又是“咔咔咔…咔咔咔…”几声,那佛像竟向左平平移开数尺,露出一个通道。通道内隐隐有光泽传来。

那老者回头一笑,满是诡异神秘之色,在这幽深的地宫中,让人忍不住一阵发毛。他当先走了下去。其余几老也鱼贯而入。莫流云惊疑不定的瞧了瞧冷若霜和冷如雪,又瞧了瞧欧阳皇甫。

欧阳明月耸了耸肩,道:“事已至此,就算地道下面是幽冥阎罗殿的话,也不能回头了。”皇甫十四道:“不错,何况那守陵八•老能进,咱们又如何不能进?”冷若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莫流云道:“好。”转身向下走去。

见这甬道也是斜而向下,只是甚是陡峭且挖制了台阶。几人拾级而下,甬道转了几转,便到了平地上。四人见这一层的风光,与上一层大不相同。没有了气派宏伟的园林,却多了一个个的小间。每个小间中都放置一具棺椁。

在这幽深昏暗的地下,骤然见到这众多的棺椁,莫流云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忽觉一阵凉嗖嗖的阴风吹在后背上,猛然回头却见冷若霜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忽而她嘴角上扬,道:“怎么?胆小鬼,害怕了?”莫流云聂若道:“谁…谁怕了?”

冷若霜微笑道:“既然不怕的话,那就走吧。”说着向在前引路的八•老一努嘴,又道:“跟上他们。否则你我都将会葬身此处。”莫流云又打量了下四周,只觉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情不自禁打了个冷噤。

几人七拐八绕的又走了个把时辰,这才走到一处棺椁面前。那八•老中的老二忽而阴森森一笑,向莫流云道:“年轻人,打开。”说着伸手指了指尽头左侧的一具棺椁。莫流云吃了一惊,道:“开…开什么玩笑。呸呸呸,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那老者忽而大喝一声,这一声呼喝在广袤的地宫中顿时回音激荡,让人听了不寒而栗。只见他双掌齐推,那棺椁上厚重的棺盖,竟应声向后平移了数尺。莫流云冷若霜对视了一眼,欧阳皇甫二人也是打了个激灵,只冷如雪潜运内力,以防有变。

八•老见了几人的脸色,不禁哈哈大笑。幽深的地宫混杂着几人的笑声,说不出的诡异恐怖。那八•老中的老大,纵身一跃竟跳入了棺椁中,莫流云大吃一惊。其余八•老跟着依次跳入。莫流云走上两步这才看清,原来那棺椁中竟藏着一条密道,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莫流云生怕就此失去了八•老的踪迹,心一横也跳了进去。五人在密道中东转西绕,忽而又是直直向下,几人早已是晕头转向,不时出现的岔路口,更是不知通往何处?忽而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竟是一抹烛光在摇曳。

顿时屏住呼吸,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既有烛光,必然有人。不知是何人竟在这地宫中。守陵八•老一个个也是脸色紧张,不敢有丝毫大意。莫流云凑上前去,见眼前是个宽阔的场地,前方黑黝黝的看不出有多大。低头一看更是吃了一惊,眼前的所在竟是与皇宫中的金銮宝殿丝毫无异,这甬道口的正下方郝然便是一张金光闪闪的龙椅,两侧各立着两名大臣装扮的雕像,左右两侧一字排开众多石像,倒像是皇帝在上朝会见文武百官的场景。

一支蜡烛插在一塑雕像的头部正自燃烧。莫流云向八•老中的老二道:“这是哪里?”那老二阴森森一笑,道:“森罗殿。”话音刚落,烛火戛然而灭。便在此时,莫流云手中的火把也已燃烧殆尽。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暗叫一声不好,只觉八•老向前窜出,跟着纵身一跃。

莫流云惊叫道:“不好。”猛提一口气双掌连挥,生怕前方有甚机关暗器袭来。冷若霜几人各自凝神戒备。莫流云凝神倾听八•老所在,心道:“常人喘气粗重,年功精湛之人呼吸缓而长,轻而沉,稍加留心,极易分辨。”哪知侧耳听去,前方的大殿中竟有数十人,个个呼吸低缓。莫流云一惊非小,轻声道:“原来八个老贼,早在这里伏下了帮手,将咱们引到这里来是要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冷若霜道:“姑娘早就瞧出八个老贼不是好人,若不是经常出入,又能如此熟知地宫道路的机关所在。”冷如雪道:“不错。不过这里就当真是幽冥鬼府,咱们也要闯上一闯。”欧阳明月道:“姑娘说的不错。”

皇甫十四道:“既如此,姑娘何不早些戳穿老贼的面目?”冷若霜微笑道:“你这扶桑国人,不是对咱们中原文化有兴趣的很么?这乾陵地宫中的壮观奇景,就是中原人也极少有人进来瞧见过,你这外国人却能一睹为快,不应该感到莫大的荣幸么?再说,若不是这八个老贼,咱们又怎能深入这乾陵地宫?”

莫流云道:“嘿,这当儿你还能笑得出来。”几人正说话间,突觉身周气流略有异状,一惊之下,立即着地滚开,只觉两条长物从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去势奇急,却是绝无劲风,正是两条长鞭。这一下袭击事先竟无半点征兆。莫流云只滚出数尺,头便撞在一侧墙壁上,“砰”的一声好不疼痛,跟着又是一条长鞭向自己胸口点到。立时便知这长鞭是件极厉害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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